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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帖最后由 jerry.zh.zeng 于 2015-4-26 19:24 编辑 & r# B) R3 M. T5 Z2 \% p( ~1 B1 X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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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京故事 曾朝晖 2015年2月19日 8 g6 ~+ o- {) i7 B4 Z2 C4 ^
那时候无论春夏秋冬,只要是晴天,天都很蓝,没有雾霾。秋天尤其好,天高云淡。儿时总有无尽的时间,看着云彩发呆,等着时光溜走。春天风大,多半带着黄沙。若是没沙子,就常和几个大孩子放风筝,盯着穿在风筝线上的小纸片,看着它一点儿点儿向上爬,脑子里一片空白,都被那白点儿所占据。' e, o' E8 }% L3 R& l4 E- 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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傻子-二苗子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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u& ]* C- o* Z! r) {大院里有个傻子,是一个哑巴,叫二苗子,其实是旁边农村的,常来捡破烂。我们那时很坏,经常欺负他,趁他不注意,把石头,砖头往他的筐里放,还有时往他头上扬土。二苗子精,他会拿东西敲打邻居家玻璃,最后总有一两个大妈出来主持公道,把我们臭骂一顿,大伙儿站成一排,向毛主席保证,下次再不敢了,然后哄笑散去,高兴极了。现在想来,那时就是欠抽,太不懂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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, G/ F9 D+ x- Q6 i$ C3 u# g6 i居民与农民, ~: ]* {, w5 F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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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了小学,就近去了旁边的农村小学,每天要穿过一大片麦地和几排猪圈。冬天寒风凛冽,总忘擦油,手冻得尽是口子。教室用煤球炉子,大家最爱干的事儿就是课间围着炉子,往炉子上吐口水,看着一缕青烟,听着丝丝的声音,心里高兴。 2 p4 P) p2 ^% T- q2 ^; w" H6 a" ~
, C- @! g* P$ q& ^$ K$ C6 F6 Q教室是几间破平房,老师的办公室特宏伟,是座庙。庙旁边几棵大榕树印象深刻,飘落的榕树花,带着香,那依然是心中最美的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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. v9 `% k$ ~3 G% A- ?学校里分成二拨儿,农民,和居民(就是大院的,我们是电科院和冶金研究所)。现在回想起来,毛老头的阶级斗争理论就是高,连孩子都这样,何况大人。每天放学要干的事就是二边开战,沿着田埂猛跑,用土卡拉相互攻击。还好没把脑袋打破,因为土块不硬,我们手又小,土块也不大。 那么多年过去,始终没有胜负,似乎大家都是赢家,阶级矛盾也没解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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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i& h- u- ^( H$ t5 I* J后来长大,听着老人讲述文革的残酷,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斗争。一次父亲带我在办公楼转悠,走到顶楼,指着下面告诉我某某就是从这儿纵身跳下,他想告诉我要注意安全,因为我们那时经常爬烟囱。 当时父亲眼里充满忧伤,我并不懂,只是觉得有点儿陡,不寒而栗。不过我们最后还是征服了那楼,5层的大楼,苏联人帮建的,很高。我们几个从楼背面的天梯爬到楼顶。那还是冬天,风特大,手都冻僵了,天梯是开放的周围没有保护。我不知道当时为什么要做这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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: i$ J6 C8 U8 t" M6 z) k0 o王瘸子家, e; T( L" m% ]. M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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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住的楼里一楼住着个老太太,是个五保户,她女儿腿瘸,小儿麻痹落下的,我们叫她王瘸子。老太太福利好,因为是老人,有牛奶喝。平时奶瓶送到一楼的配电箱的柜子里,我们经常趁着她还没拿走,偷偷喝点儿。现在还记得最上面有一层油膜,特好喝。当时我们很狡猾,但也战战兢兢,要做得不漏声色。有时听老太太唠叨 “为什么今天奶又这么少?”,我们暗地里偷着乐。 罪过啊!% m' t! G8 K. P( d# `" e8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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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年,王瘸子他哥回来,没工作在家待业,经常抱着把吉他在院子里弹。还真没觉得他弹得有多好听,就觉得他很苦闷,一脸的旧社会。有一天出了大事,他把吉他砸了,人疯了,警察,医院的来了一大帮人,院里围了一大圈儿。我特想进去看,但父亲不让,跟我说疯子不认人,打你白打。这几天闲着,看“晓松奇谈”,口述历史讲到他二叔,忽然想起王瘸子他哥,才发现那是那个暗淡的年代普遍的故事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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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?2 [5 S* Q& ^- y9 J让时光慢些0 H: Z( I/ c$ S; j, 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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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想写太多那个时代的悲哀,留给那些专业作家吧。记得初中我曾写过一篇作文,写跟父母去河南五七干校的故事。那篇短文让老师大赞,作为范文,还说什么伤痕文学。说实在的,儿时没有什么伤痕,多是快乐,多是无聊的等待,等待长大,等待时间的加速。不过儿时记忆中的北京,还真的不坏,总记得那条从昌平通往德胜门的大道,很窄,只有双车路,但两旁绿树成荫。现在回家,望着烈日下京昌高架桥,和桥下拥挤的人流车流,俺们小时候那简直就是天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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' [2 D- s5 V, E等上了高中,好像时间真的在不停加速,让你顾不得思考,顾不得留恋。90年工作,在大北窑国贸。。。的对面,因为家住北京,没给宿舍,可我家在北郊清河!那时真苦,起早贪黑,赶车。终于我的愚公移山感动了所领导,92年分给了间宿舍。虽是筒子楼,整天等着拖家带口的先把饭做了,才轮到我们单身填饱肚子,生活还是很快乐,因为总算有了时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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7 @9 d' J: P2 A1 r2 e( ^6 }终于,命运的安排,97年离开了故土。临走时心里很乱,和送别的朋友最后在小饭馆里吃饭。小饭馆在玉王坟,那是2月春节前,外面没有雪,但还是很冷。屋内蒸腾的热气朦胧着有点儿破旧的窗户。哥儿几个围坐,有时沉默。老杨算是大哥,拍着我的肩膀说了很多话,我已记不清。那阵儿流行鸡尾虾,点了一大盘,特好吃。老杨说多吃点,以后就吃不到了。的确,到加拿大再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。当时感到有些迷茫,不知道未来的梦会是怎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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遇见的感动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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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晃十几年过去,中间也回国几次,忙着看父母,亲戚,和过去彻底失去了联系。前一段,一个巧合又和高中的同学联系上,忽然间如梦回从前。国内大家虽然个个富态,但神态未变。 我们像重新遇见,又像翻开一本旧书,温习从前。有个同学问我为什么选择渥太华落脚,而不是多伦多,温哥华?我也不知道,有时我在想,这莫非命中注定?我人瘦,冬天怕冷,莫非这飞雪,这寒冬就是为我特别预备的?让我不畏严寒,多吃些苦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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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 K# x# C% U$ w今年夏天,乐队的女主唱曲枫发给我一首燕姿的“遇见”。97年以后,我就很少听国内的流行歌曲,连孙燕姿是谁都不知道。直到遇见乐队的一帮哥们,George,星哥,曲枫,才又燃起“年轻”时的激情。那天听到那歌,其中一句 “我听见风来自地铁人海”,忽然间泪如泉涌。。。我想起刚工作,多少次站在北京地铁的站台,心里装着憧憬和迷茫,感受着渺小的自我消失在那茫茫人海。。。我知道,纵使你内心再坚强,也抵挡不了这座城市。。。但是,我相信,即使再失落,却总有温暖在心间 ,这就是我心中的北京印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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